【排球少年乙女】美丽的事物是会相互吸引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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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川彻单人
游刃有余的暧昧和突如其来的笨拙我都好喜欢啊
你和及川的初遇其实挺老套的。高三的转学生自我介绍的时候，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后排睡觉的男孩子。
那张脸非常的帅气。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光斑，被掌声吵醒，他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，带着一股少年的慵懒气息。
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，他漂亮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。你移开视线，并不觉得意外。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的嫌疑，但是，美丽的事物是会相互吸引的。就像你在人群密集的教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那样，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也觉得惊艳。
但是，也仅此而已。
没有刚好同桌或者邻桌的命运安排。因为身高的差距，你和他的座位隔得很远。
别人经过三年的相处，早就有了各自固定的圈子和话题。你也固执，抱住过去不肯放手，于是愈发孤独。高三的转学生的这个身份已经够奇怪的了，再加上“美人”“高冷”的标签，吸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，其中有一个竟然是你初中时的学妹。
她热情地邀请你加入排球部，你以学业为重的理由拒绝了。毕竟高三了。
转学一周，你们的互动也不过是几次的眼神交汇。你没和他说过话，但关于他的爱好、身高、体重、喜欢的食物，甚至交往过几个女朋友……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，你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，并不是你刻意打听，一到下课时间，女生们讨论的话题总有关于他的。
放学经过体育馆的时候，那里热闹得很，时不时有尖叫声从里面传来，应该是在打练习赛。鬼使神差地，你走了进去。
观赛的竟然大部分都是女生。你看着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尖叫的样子，总有种跟这个世界脱离的感觉。从离开家乡开始，你就像是开启了上帝视角，什么都提不起劲，什么都冷眼旁观。
你的眼睛不自觉地锁定在排球身上，刚好轮到及川彻发球。
助跑，起跳，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漂亮。
然后，那颗原本轻盈的球体，瞬间被注满了惊人的力量，眼睛几乎难以捕捉它的轨迹。“嘭”地一声，把你游离在外的灵魂，重新拽了回来。
第二次发球。
这次你看得仔细，他的动作堪称教科书级的完美。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手臂上的肌肉，身体的曲线，还有……势在必得的表情。
一场结束，你对上他的视线。他露出非常帅气的笑容冲你招了招手。少年的张扬和自满，完美地呈现在了这一张漂亮的脸上。
“啊————”
你忽然也有种想要为他尖叫的冲动。
糟糕了。
你眨了眨眼，努力别开视线。
落地的，好像不止是排球。
他真的是那种很容易吸引女生目光的类型，连你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回头看他两眼。不过，几乎你的的每次回头，都会被他发现。接着，他就会冲你眨眨眼睛，像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小秘密。你冷静地回头，脸颊有点发烫。
你第一次觉得，比起话语，眼神好像更有杀伤力。
下课的时候，为了避开某些无聊的话题和教室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，你到操场上走了走。
每个学校课间时的操场都差不多，结伴聊天的少女，三两成群的少年。
你叹了口气，忽然很想念自己的朋友。
“危险——！”
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你吓了一跳，你下意识地回头，视野几乎完全被一个巨大的球体占据了。
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。你睁开眼睛，看到了一只匀称的手挡在自己面前。少年挺拔的身姿让人心动。
对，心动。
你自认为是个俗人，会因为这种事情心动也是很正常的。
道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你就发现他的表情貌似有些不妙。
他突然跌坐在地上，低着头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腿。
你看到他脚边的一块石头，突然明白过来，所有的旖旎心思都被吓了出去。他大概是跑得太快了，没注意，猛停下来的时候踩到石头，伤到腿了。
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去医务室，确认他没什么大事，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之后才松了口气。
帮忙送他过来的人已经走了，他的表情好了很多，竟然还有余力跟你开玩笑。他懊恼道：“哎呀，原本想英雄救美的，没想到弄成这样。”
你抱歉地低头，“是我的错，我自己不小心，连累了你，对不起。”
他夸张道：“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，多谢及川同学的救命之恩吗？”
你被他逗笑了，顺着他的话说，“嗯，谢谢及川同学的救命之恩。”
他有些看呆了，红着脸别过头，然后又慢慢地转过来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“那你要以身相许吗？”
也许是夕阳太温柔，也许是他的表情太令人心动，又也许是校园生活太孤独。
你点了头。
交往后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，无非是你经常去看他打球，偶尔和他一起在天台吃饭。在他的要求下，你把对他的称呼从“及川同学”变成了“阿彻”。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的时候，你有些难为情，心里不自觉地期待着他的反应。
他看起来很开心，你却有些失望。你原以为他的反应会更大一点，比如脸红什么的，但是他没有。
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。
看着他在球场上的模样，你打心底里认同这句话。看得出来，他真的很喜欢排球，你们最经常见面的地方，除了教室，就是体育馆。他对什么都可以轻浮，唯独对排球认真的不得了。你都不记得他因为训练推掉多少次约会了，最初觉得无所谓，后来慢慢地，见多了他打排球的模样，你竟然开始有些嫉妒。
嫉妒排球。你只要想到这点就觉得这世界有点魔幻，你居然会对排球抱有这种情绪。
有一次，你趁着给他递水的机会，偷偷地把对他的称呼改了回来，他竟然也没发现。还是你那样叫了好几次之后，他的队友提醒了他一句，他才反应过来。但是那之后，任由他撒娇打滚，你也只说，你更喜欢“及川”的发音。他也就没强求。
春高预选赛那天，你早早地去到了比赛现场，看着他接受女孩子们的好意，默默地把特意早起做好的饼干藏在了身后，趁没人发现的时候丢掉了。
你什么都没跟他提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相处。
在青城输给白鸟泽之后，他训练得更加拼命了。你劝他不要太着急，容易适得其反，他笑着说好，但是并没有听进去。
出去取水回来的时候，看到他一个人抱着排球坐在地上，你停在门口，不敢迈步。你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消沉的模样。
你犹豫了许久，还是决定走过去安慰一下他。你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：“天才啊……真让人羡慕。”
天才……这个词对你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。你想起了某些事，不自觉地伸手握住自己的右肩，“天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这句话好像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经，他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，迁怒的话没有说出口，只是脸色一僵，背对着你重新坐下，散发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想法，你不再打扰，沉默着走了出去。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岩泉一，你向他点头致意，他问你：“他在里面吗？”
你点了点头。他就怒气冲冲地冲了进去。
你没有立刻离开，站在原地，亲眼看着岩泉一轻易地就打破了及川彻身上与人隔绝的疏离，亲眼看着及川彻重新变回原来的那个及川彻，亲眼看清了你们之间的距离——那是跨不过去的鸿沟。
那个时候，像是有什么东西，撕裂了你们所在的空间。
你清醒的认识到。门内门外，两个世界。
你突然觉得很累，不想继续了。
第二天，你在他要离开教室去体育馆的时候堵住了他。他当时顾着跟别人说话，跟你撞在了一起。
你踉跄了两步站稳，觉得好气又好笑，还有点想哭。
要有多忽略，才会在女朋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连看都看不到啊。
但是你没有表现出来，只是平淡地对他道：“及川同学，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？”
他露出讨好的表情，“可以稍等一会吗？部活结束后再说。”
“不行。”你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，态度强硬，“就现在。”
他有些意外，跟身边的同学嘱咐了两句，就顺从地跟你走了。
你只想说一件事，“分手吧。”
天台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，让他看起来有些茫然，“为什么突然？”
你平静地道：“就是这个啊。”
“因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。”
及川彻睁大了眼睛，似乎觉得你不可理喻。
你不管他，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走了。
假期，你领着小表妹出门逛街。好巧不巧，迎面就遇到了他，想避开都来不及。
你硬着头皮走上去，装作若无其事。倒是你的小表妹先出了声，虽然全是无意义的语气词。
“哦哦哦哦哦哦——”
“噢噢噢噢噢噢——”
你们俩意外地看着两个小孩鬼叫，同时开口阻止他们。听到他的声音，你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，闭了嘴。他有些不自在，一掌劈向那个男孩子的头，“别对着女孩子发出这种声音，很不礼貌！”
那个小男孩捂着头，“可恶，及川彻你给我记住！”
他又给了他一个手刀，“给我好好地叫舅舅啊！”
小表妹指着那个孩子，激动的道：“你是那个被排球砸出鼻血的人！”
及川彻在旁边笑弯了腰，一边做鬼脸嘲讽他的小外甥，“什么啊小猛，好逊。”
“你才是！”他恼羞成怒，“差点被排球打晕过去。”
“我才没有！”小表妹脸涨得通红，大声辩解。
眼见这两个小孩，你瞥了一眼在旁边持续嘲讽自己外甥的人，不对，是三个。眼见他们就要打起来，你赶紧拉开了自己的小表妹，跟他道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小表妹气得不行，不停地跟你念叨：“姐姐你回去要教我打排球，我要学那种特别厉害的，‘咻’的一下过去，然后‘啪’的就得分了的那种。”
你心不在焉地应着，回去之后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。你远没有想象中洒脱。
但是没关系，你安慰自己，只是因为他刚好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，会过去的。
你以前哪里会想到自己会放弃排球？现在不也慢慢在放下了吗？
为了备战春高，及川彻每天都很忙碌。训练中的休息时间，不是熟悉的那个人来给自己递饮料递毛巾，他一时有些不适应。被提了分手之后他难过了好久。他觉得他是喜欢你的。脸是他喜欢的类型，个子小小的，抱在怀里感觉也很可爱，而且，最重要的一点是，跟你相处很舒服。你从来不干涉他什么，会安静地看他打球，会一起跟队友开他的玩笑，也会在他被欺负得狠的时候说一两句维护他的话。
“为什么啊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岩泉一忍无可忍，一球砸到了他脸上。这已经是他这些天第n次念叨这件事了。最初各位还会意思意思地安慰他一下，现在已经听烦了。
花卷甚至幸灾乐祸，“这种家伙不被甩才奇怪吧？”
“过分！”及川彻含泪控诉。
只有金田一老实问他：“学长还喜欢学姐的话为什么不重新把她追回来？”
岩泉一为兄弟“两肋插刀”，“明白垃圾川的本质之后还会有人想要跟他在一起吗？”
花卷高兴地补刀：“怕是要退避三舍吧？”
“你们真的很过分！”
这个时候，隔壁女排队伍里的人过来说想要借场地训练。他们周一的时候一般休息，也就没有拒绝。及川彻觉得这个学妹有些眼熟，她好像来找过你好几次。他想了想，追出去问了几个问题。
之前在街上偶遇的时候，听你表妹的说法，你是会打排球的，但是他从来没听你提起过。
学妹听到他的问题有些惊讶，但是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。“初中的时候，学姐是队里的王牌主攻。”
“主攻手？！王牌？”他震惊了，一米六不到的身高？
“学长太失礼了！”她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，有些生气。
他连忙道歉。她才继续道：“别看学姐这样，她可是天才！”
及川彻更震惊了，他只能尽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太过分的表情。
“她真的超强。弹跳力超强，攻击力也超强，灵活性也超强。”
“你知道吗？”学妹眼睛里直发光，原本在学长面前的拘谨完全消失了，像个小粉丝细数着偶像的优点，“学姐最擅长的就是超斜线扣球，贴着拦网，‘唰’地一下过去，然后就得分了。还有发球的时候……”
她突然住了嘴，警惕地看向他，“学长为什么突然问学姐以前的事情？难道是想追她？”
“？！”及川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，你们都已经交往了好几个月，现在都分手了，她竟然不知道吗？
但是这种情况下，就算是脸皮厚如及川，也说不出真相。他隐约意识到你们之间出现的问题了。他真的对你一无所知。
他只能摆摆手，表示只是同班同学之间的互相关心。学妹将信将疑，再也不肯吐露与你相关的半个字，道了别就走了。
回去之后，就看到各位队友一脸奸笑地看着他。
“对同班同学的关心哦？”
及川彻脸色爆红，“偷听也太过分了吧？！闭嘴啊你们！”
春高是三年级的学生在高中能参与的最后一场比赛。学生会组织了一个活动，安排人带着相机到比赛现场记录三年级前辈的英姿。因为参赛的部门很多，学校的相机不够，你的初中学妹知道你以前玩过摄影，就找到了你，希望你能帮忙拍摄女排比赛的照片。巧的是，女排那边的比赛结束之后，男排那边正好刚刚开始。给他们拍照的工作就分外自然地落在了你头上。
你带着学生会的工作挂牌，抱着相机，跟他们在校门口集合。队员们的眼神时不时地往你这边瞥，看完你之后，又会把视线投向及川彻，然后一副想看好戏，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，尤其是那几个三年级生。气氛实在诡异。
最要命的是，上车之后，他非常，非常，非常自然地，坐在了你旁边。
糟糕透顶。
你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，安慰自己，青城到体育馆的距离不远，一会就能到，当他不存在。当他不存在。当他不存在。
可你越想当他不存在，他的存在感就越强。他们这一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平时打打闹闹热闹得很，上了车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，反常的安静。
他突然磕磕巴巴地问了你一句：“听说，你排球打得很好？”
“噗……”
车上不知道谁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，然后非常莫名其妙地，车里就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。你茫然地转头看他，结果只看到一对发红的耳尖。
他背对着你，像是要掩饰什么，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脸。
你没弄懂现在的情况，但是，看着他红的几乎滴血的耳尖，你的脸颊也逐渐开始发烫。
你把头转向窗外，顺了几缕发丝盖在脸上，内心祈祷不要被人发现异样。
好不容易熬到了比赛场地，众人稍微恢复了正常。但是这些人，真的是一面对镜头就僵硬。你原本想在比赛开始前给他们拍一些个人独照，结果各个惨不忍睹。除了及川彻。
虽然你不愿意承认，但是他真的非常上镜。
你面无表情地放下相机，表示已经拍完，让他们自由活动，实际上是打算找机会抓拍。
你稍微走远了一点，忽然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，学着他的语气道：“听说你排球打的很好？”
另一个人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：“切磋切磋？”
然后，身穿青叶城西校服的男生团体中突然又一次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，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。隐约还有什么气急败坏的呐喊淹没在其中。
你看着相机里那个脸色微微发红的挺拔少年，摸了摸发烫的脸，告诉自己，冷静，冷静。
及川彻孩子气地说出那句话之后，这些三年级的学长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哭成一团。他原本也想过是不是可以不说，但是，忍不住。
痛快哭完之后，他果然又成了众人的攻击对象。怕被老师发现，他们匆忙收拾完场地准备离开，却在门口发现了一叠照片。是今天比赛的画面。每一个人，都非常的帅气。
糟糕。及川彻又有点鼻酸了。
“可恶！”有人不甘地遮着眼睛，“凭什么及川能跟这样的天使女孩谈恋爱啊！”
意料之中地又是一阵附和。及川彻红着眼睛，没有反驳。
跟发小分开之后，他不想立刻回家，随便绕了绕，想些事情。断断续续的击球声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这么晚了，还有人在练球吗？
一阵强烈的风直扑过来，排球砸在地上几乎变形。他没有看到这颗球在空中的轨迹，但是这股气势。
像剑一样。
他看着不远处的少女，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词——锋芒毕露。
原来你真的有这样的时候啊。他完全地愣住了。
美丽的事物会相互吸引。
这是你以前的口头禅。
前一段时间，他一直在找女排队里的人打听你的事情。虽然那个学妹不肯说，但他猜测，以她对你的崇拜态度来看，肯定把你的事情告诉了队伍里的其他人。从她们口中拼凑出来的你跟他认识的你有些不太一样。
今天他终于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。
“天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他忽然想起了你之前说过的话。
这是你身为天才的自负吗？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？
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你靠近，还没开口，就听到你说。
“比赛很精彩。”
他瞬间停下了脚步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不甘再度涌了上来，迫使他攥紧了拳头。
“还不是输了。”再精彩的比赛，还不是输了。能继续站在赛场上的，又不是他们。
你犹豫了一下，然后走过去，一拳揍向他的肚子。
“你你干什么啊！”他痛的大叫出声，“为什么跟小岩学得这么暴力？”
“不这么做的话，你是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活力的。”你回答得理所当然。
“胡说！”他闻言立刻松开捂着肚子的手，凹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帅气的姿势，“及川大人好的很！”直接收获了你的一个白眼。
他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：“你这个反应不对吧？快把我那个温柔善良安静贤淑的小花还给我！”
“这做不到。”你捡起地上的排球，笑得明媚，脸上带着通透的畅快，“她回不来了。”
“扑通”
及川彻感觉自己掉进海里了。
现在这种状况该说些什么？他有些着急。及川彻，你之前应对女生的经验呢？快想想接下来该说什么呀！
但是，高频率跳动的心脏、微妙的眩晕感和痒意让他的大脑完全无法正常思考。
你自顾自的抛球，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。“我真的好久没有在现场见过这么精彩的比赛了。让人非常非常的……”
你看着发红的手掌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才继续说完了后面的话。“热血沸腾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要放弃呢？”他终于还是没忍住，开口问你。他知道你这几个月绝对没有长时间地练过排球。
你的表情黯淡了下来，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右肩，不仅没有回答，还突然问道：“你讨厌天才的吧？”
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说讨厌的话，会把你也包括进去，说不讨厌，那是假的。
你坐下来，他也跟着在你身边坐下。
“你知道吗？我以前也被称为天才。”你淡淡地笑着，眼神落在了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他默默点头，没有说话。他还知道，你初中的时候，就已经是兵库县中学女排中公认的最强主攻手。
“其实那个时候压力非常大。我没日没夜的练习，每天都在想，要怎么才能跳得更高，怎么才能打出更加强力的球，从哪个角度打出去的球更不容易被人拦下。我的教练和队友劝过我好多次，但是我都没有听进去。
“我喜欢打贴网的斜线球，那种得分的畅快感会让人上瘾。但是那个动作对肩膀的负担非常大。我高一的时候，右肩就已经会时不时的疼痛了。不过我总觉得无非是一点小伤而已，那些职业选手哪一个不是带着一身伤病。”
“然后，有一次练习赛的时候，我跟一个队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。肩膀骨折了。”
“真的非常疼。”你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，“一想到不能打排球了，就感觉更疼了。”
他想安慰你，手僵在空中半天，迟迟没有落下去。
你继续道：“对排球的热爱、‘天才’的称号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除了职业选手以外的路。最初，我父母也是支持我的。但是，那次之后，他们就开始强烈反对了。”
“我是我家里唯一的孩子，他们被我吓坏了。不管我说什么，他们都不同意。然后，怕我瞒着他们继续在学校里面不要命地打球，搬到了这里。把所有排球有关的东西全部留在了那个地方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你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，“天才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他沉默着听完，手终于落在了你的肩膀处，心疼地抱住你，声音温柔，“好好，乖，不哭不哭。”
“我没办法违背他们，我做不到了……”
“你很厉害，及川……你不输给任何人，”他听到你说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请一定坚持走下去。”
你们并没有那么简单地就复合了。
你不否认自己对他还有感觉，但是，你绝对不要再把自己放到和排球争风吃醋的境地里去了。尽管职业这条路对你来说已经不可能了，你还是不想放弃排球。
但是，及川显然没有被你的拒绝打倒。那天晚上之后，他就天天过来纠缠你。刚开始的时候说想请你去看他们的练习赛。你拒绝了，出于好意，没有提醒他他现在已经算是从排球部光荣退役了。然后又说岩泉一为了感谢你把他拍得帅得完全不像他，要请你吃饭。你忽略掉他在这句话里刻意抹黑发小的行为，又拒绝了。接着还有，说什么金田一捡到了一只猫觉得很像你，有一颗排球上写着你的名字等等等等各种理由，就是绝口不提他自己。
你全部拒绝掉之后，他隔天还是能想出新的理由继续骚扰你。在一个班里，你避无可避。最后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捅到老师那里去了，你吓了一跳，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有事，就放心下来。
你原以为他在老师办公室喝完茶之后会收敛一点，没想他到变本加厉，而且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好理由——请教学习方面的问题。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你所有的课间时间。甚至放学了还要磨你一会儿。
你耐着性子讲着，无意间回头，就看到他的笔尖还停留在画了一半的辅助线上，身体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。
那个瞬间你气得想用课本把他拍醒，但是拿着课本的手在空中僵了半天，终于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。
太犯规了。
这张脸安静下来的时候太犯规了。
同班同学早就已经走干净了，整间教室安静得能清楚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，和你剧烈的心跳。
你慌张的移开视线，夕阳都遮不住你脸上的绯红。
及川彻最近放学天天往他那天经过的体育场跑。但是你像是故意躲着他，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了。
他从学校回来之后，下意识地往那边走去，原本不抱希望，没想到真的在这边看到了你。你正坐在旁边换鞋子，看到他过来也并不意外，甚至像是故意在等他。
换完鞋，你单手持球对着他说：“你是二传手，如果你能托出我想要的球的话，我就答应你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然后非常激动地答应了。
这些天，他看了很多你之前的比赛录像，知道你最高的击球点在哪里。但是，他从来没有给你托过球。他在脑子里飞快地分析，从那天晚上的状态来看，你已经很久没有系统地练过排球了，鞋子是刚换的，应该也还没来得及热身，很难一下子就达到之前最好的状态，所以这一球应该比你以往的击球点低一些。
在托出球的前一瞬，他突然想起来，你说的是，托出你想要的球。
快速移动的排球吸引着你不断地向它靠近，你像很久之前一样，用尽全力跃起。但是，预料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，三色相间的球体擦着你的指尖划过。刚刚好，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。
你看着自己的手，愣了好久。
他也看着自己的双手，不过表情非常难看。
“及川……”
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你，想说什么，结果没能说出口。他心里已经在考虑死缠烂打会不会有用了。
你却忽然笑了，“我同意了！”
几年以后，你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站上世界舞台，蓦地想起复合之后他对你说的第一句话。不是甜言蜜语，只是一个承诺。但是他做到了。
他说：“我会一直走下去，连你的份一起。”
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屏幕上的少年，抱着排球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，忽然就想起了少年时代很喜欢说的一句话。
美丽的事物总是会相互吸引的。
所以，你，他，排球，兜兜转转，又绑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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